这时,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又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霍启已是肝癌晚期。林珊顿时明白了,出事之前霍启为什么说他就要死了;林然然也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不能献血,她不由得放声大哭;肖言痛骂自己:霍启身患重病,本应滴酒不沾,可为了促成他和林珊和好,霍启舍命陪君子。
霍启陷入昏迷,医生让大家做最坏打算:他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霍聪守在爸爸身边,死活不肯离开。林珊搂住可怜的孩子,她要陪霍聪一起在这里守着,直到霍启醒来。肖言恳求医生,不惜一切代价挽救霍启的生命,待霍启苏醒后尽快寻找供体做肝移植手术,由他承担所有费用。
父亲回家以来的一幕幕场景,在林然然脑海里萦绕,她无心工作,整日呆坐在父亲的病床边,沉浸在伤痛中:如果父亲就这样走了,心里一定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跟她说,这份遗憾将会让她痛苦、悔恨一生。
林然然的状态高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能这样下去,必须让林然然动起来,他突然闪出一个想法:马上带林然然动身去林场,把霍启的生活情况了解清楚,看看还能帮霍启做些什么。林然然不肯去,这个时刻她怎么能离开父亲?林珊也劝林然然:早晨去,晚上就回来,况且有他们大伙守护霍启呢。
林场,林然然了解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父亲——
林场场长介绍,当年的苯中毒事故让霍启愧对老家的乡亲,同时也让他对企业污染环境深恶痛绝。这些年他陆续举报了县里不少偷排偷放污染物的企业,得罪了很多人,成了县里的“刺头”;只有林场的人们理解他。
去年,霍启被诊断患有肝癌,他叮嘱场长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年幼的霍聪,他会想办法为孩子安排好以后的生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霍启又盯住了铅污染的蓄电池厂。
蓄电池厂是丰水县民营企业的利税大户,但其产生的铅污染已造成附近村庄多名儿童血液中铅含量严重超标。霍启向县环保部门屡次举报,遭到威逼利诱甚至殴打。场长劝他不要再管“闲事”了,可霍启表示:绝不容忍唯利是图的企业危害孩子们的健康!
林然然急忙追问场长:父亲到底是不是个赌徒?场长说,霍启平日连扑克都不打,这是蓄电池厂的诬陷。霍启之前给他打电话讲明了原委。随着场长的讲述,林然然想起那天在山道上发生的事:父亲不是赌徒,是“环保斗士”?若是这样,父亲为何不向她讲明?
场长轻叹:霍启说了,他前边说过的瞎话太多了,导致林然然不肯再相信他,就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况且,在蓄电池厂未得到相关部门处理之前,他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唯有等事实说话,让大家亲眼看到那一天。
林然然眼里噙满泪水,她错怪父亲了,对父亲有着太多的误会,父亲才是一个明大义,懂得现代生活方式的人。
就在此时,霍启终于苏醒过来,对着守候在病床旁的林珊喃喃开口:
重病缠身后,他有两件事必须抓紧办,一是想方设法和林然然呆上一段时间,他不能在没有补偿女儿的情况下就离开人世;二是安置好霍聪,为此他曾找过孔妮的亲戚,但他们都拒绝收养霍聪。半年前,举报蓄电池厂让他开始遭到威吓,最终他下决心回天海市。为了霍聪的安全,也想试探一下林家能否收留霍聪,同时又回到大女儿身边,正是这些难以言说的念头,让他赖在林家不肯走,做出了许多反复无常的事。
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意识到霍聪难以进入林家。于是,在得到SOS儿童村的明确答复——他死后可以收养霍聪——他离开了林家……出事前,他正要带林珊去林场,让场长向林珊证明他不是坏人,他并不奢望林珊收留霍聪,只想在自己离世后,请林珊适当地关照一下孩子,而且他不想让林珊认为他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人,十年来,他一直在改造自己……没想到,车祸突然降临,肇事者极有可能是受蓄电池厂指使。
林珊握住霍启的手:他所有的瞎话都是为别人着想,他们虽然不可能复婚,但他们是割舍不开的亲人。
霍启破天荒露出羞涩的笑容:他从没想过要复婚,可他要给肖言制造压力。太顺的感情,男人是不懂珍惜的,就像当年他很快就把林珊追到了手,然后就不再关心林珊精神上的需要,不思进取整天瞎混,是他毁了他们的婚姻。他这段时间给肖言施加的“情敌”压力,算是送给林珊的结婚礼物。
肖言手捧水晶相框,迈进病房。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肖言动情地说:水晶相框是林然然送的礼物。现在,霍启又送给他一份最好最独特的礼物。他会珍惜和林珊的感情;霍启要好好活下去,林然然和霍聪这两个女儿要由他们共同抚养,霍启不许当逃兵。
霍启感动地笑了:他不能死,他要亲眼见证林珊穿上洁白的婚纱,嫁给肖言的那一刻。
林珊潸然泪下。
林场场长带着林然然和高贺,来到山上霍启新建的护林屋。林然然惊讶地看到,房子果然像霍聪画得那么漂亮,其中两间房门上挂着铭牌——林然然的房间、林珊的房间。
林然然收拾父亲的东西时,发现了孔妮留下的日记本,霍聪的身世让她再次震惊——丈夫死后,孔妮成了厂长的情人,很快有了身孕。霍启赶回老家帮助工人们讨公道,厂长竟然威逼孔妮一起制造了通奸事件。不久,这个暴发户厂长酒后掉进水塘淹死,孔妮向已从箱包公司辞职回乡的霍启讲明真相,可是厂长已死,再无人能证明霍启的清白。霍启看在孔妮丈夫是他最要好的发小份上,原谅了孔妮。为了断绝孔妮轻生的念头,霍启毅然和孔妮结婚,相约永远保守霍聪身世之秘,让孩子健康成长。霍聪一岁时,孔妮也因苯中毒患上了白血病……日记写到孔妮临终前,字里行间充满了她对霍启的感恩与忏悔。
林然然回到市里,把日记本拿给母亲,林珊泪流满面。
林家人相约:一起善待霍聪,瞒住孩子的身世。林珊动情地搂住霍聪,以后她就是霍聪的妈妈。
林然然和高贺在网上公布了蓄电池厂的污染事实,引起网友极大关注,媒体随后跟进。县政府不得不正视和处理铅污染问题。对于蓄电池厂雇凶报复霍启一事,县公安局也开始立案调查。
林然然和高贺来到病房给父亲报告好消息,霍启开心地笑了,对林珊说:女儿女婿就是比他强,利用现代化手段这么快就把老大难问题给解决了!他很笨,也不是一个有能力让亲人获得幸福的男人,但他一直在努力,尽管常常好心办错事。十年来,他种下的树木已经蔚然成林,他没有积蓄,那满山的大树是他留给两个孩子的存折。再过五年,按照承包协议,第一批树木就可以砍伐出售,他早已写下遗嘱:种树的收益由两个女儿共同继承。
林然然热泪盈眶地抱住父亲,这个平凡甚至有些笨拙的父亲从来没有忘记她,他的爱体现在点点滴滴、时时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