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倨拖着濒死的燕子京走了,天亮的时候,端午从废墟中爬起来,看到身边一动不动的小虾米,还是非常痛苦,在一旁的还有响仔还有曹大的尸体,这些人都曾经共事过,一夜之间便天壤之别,端午把亲人还有朋友的尸体拉到一边,亲自点燃了草垛,看着这么多朋友都毙命,唯独没有见到康倨和燕子京,端午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晋然带领的队伍打听到骊龙盗根本没有按照计划行事,而是偷袭了琅嬛坞,他火速赶过去,得知燕子京商队的人全部战死,端午和燕子京至今下落不明。张晋然立刻下令派了更多的人增援,自己赶紧去附近找人。
端午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出沙漠,路上晕倒,后来被牧民所救,康倨了解到情况后,担心自己出现后会引起骊龙盗的注意,便赶回去先向燕子京汇报,燕子京的伤势比端午的还要严重,听到端午得救,他终于送了一口气,本来想立刻见到端午,但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血珠,骊龙盗的人正在四处寻找他,这时候带着端午一定会给她带来危险,燕子京便忍痛又返身回去。
燕子京觉得自己的性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巫医已死,解药也没有指望,即便是端午误会了他,只要她能健康活下去便好,燕子京特意让康倨放出消息,让众人都知道血珠在他那里,如此以来,端午就彻底安全了。
端午苏醒,帐篷外面是热闹欢快的人群,她想到刚刚去世的弟弟和朋友,忍不住痛哭失声,终于她身体恢复一些的时候,便把自己唯一的首饰放在床上,当报答牧民的报酬,然后带了一些吃的东西便一个人动身上路了。
岳云岫总是做噩梦,预感到端午会有危险,而张晋然又出征没有回来,岳云岫心里着急,便一个人带了些水去了大漠。
端午一路颠簸,漫天飞雪中踽踽前行,走了很远很远,风餐露宿,苦不堪言,她始终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燕子京问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途中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叫“苏幕遮”,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家客栈,客栈附近荒无人烟,里面也很杂乱,端午给了一些盘缠,店小二看她的眼神便不怀好意,端午留了心眼,当晚便听到客栈的老板回来了,麻袋里还装了一个人。
半夜,端午听到楼下房间有呼救声,她拿着匕首壮着胆子过去,没想到救下的竟然是岳云岫。两姐妹见到彼此,都非常激动,岳云岫哭着问端午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端午把店小二绑了之后,立刻带着岳云岫转移。
张晋然的队伍也来到这家客栈,发现是个黑店,还看到了端午特制的箭头,他兴奋的跑出去到处寻找,可是一无所获,张晋然一路骑马进城,去附近城内寻找,可惜依然与端午还有岳云岫失之交臂。
端午将岳云岫安顿好,并且给了客栈足够的房钱,岳云岫听到小虾米走了,也留下端午孤苦一人,当初是端午救了岳云岫一命,现在岳云岫也坚持要陪着端午,姐妹俩一起去了杭州。
朝廷一直在宣召让张晋然速回,张晋然没有办法,只好折返回宫内,一路提携他上位的兄长郢王不忍他太辛苦,还劝他如果想要重查旧案,找个得利的助手便可,不必事事亲为。张晋然拱手致歉,事关重大,他还是想要调查清楚。
清晨,张晋然醒来,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封书信,原来郢王已经窥测到张晋然要调查案件的重大,担心受到连累,便想把张晋然给软禁到宫内。张晋然仔细看了四周,便找了纸笔,给朝廷写了一封信,诚恳表明此生志向,希望能有机会为朝廷查明真相。
崔十九半路上在囚车逃走,原本她是要被押送到大理寺问罪,婢女拼命掩饰她逃脱,崔十九终于辗转来到崔府,远远看到年迈的父亲蹒跚上了马车,身影落寞又卑微,崔十九唯恐父亲看到她如今的窘迫,立刻转身,但是泪如雨下。
此番崔十九的父亲崔静初是去到商行主事,这些天他为了偿还皇宫的罚没,东拼西凑几乎借遍了所有的银铺,才算补齐了罚没。燕子京回到杭州,店铺的主管立刻奉上崔静初这些年打给他们的借条,一共十八家店铺,崔静初全部典当给商行。
如今崔静初商行行首的位置被剥夺,之前的丫鬟嬷嬷全部被遣散,之前那么多莺莺燕燕也做鸟兽散,燕子京去见了崔静初,现在崔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刚刚妻儿已哭哭啼啼回了娘家,崔静初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天无泪。燕子京带着康倨赶到崔宅,拿出所有的借据,这崔静初终于明白自己在跟谁斗,曾经血洗燕氏满门,如今真是报应不爽。
燕子京将盒子中珍藏的十八个商铺的债条和地契都拿了出来,他提醒崔静初,事情还没有完,之后会让另外一家一起陪葬。崔静初万念俱灰,不久便悬梁自尽。
崔十九已经沦为乞丐一般,受到无数人嘲笑,甚至差点被乞丐帮的人给玷污,听到父亲故了,痛哭失声要去见父亲最后一程,结果被几个乞丐给拖走了。端午听到哭闹声,她循声望去,刚好看到崔十九,这确实是她!当初在矿山崔十九毕竟也有救出矿工,端午念在她心底还存在一丝良善,便打跑了那些乞丐,救出了崔十九。
崔十九恶寒交迫,晕倒在大街,幸好曾经一个贵公子见到她,便把她救了回去。崔十九有了靠山,自然又开始计划如何为父亲报仇。
端午在杭州见到了花魁白校书,这花魁白校书弹得一手好琵琶,一路走来,路人都在翘首相看,纷纷羡慕白校书头上戴着的首饰和身上的衣服。端午和岳云岫自然也是见过大世面觉得这些首饰的款式并非新颖,但是人们都觉得最为华美,还争相向往,平时攒下重金都要去花魁去的白草净舍采买首饰。
圣旨已下,张晋然被封为淮南道巡察使,可以去扬州继续查案,如今官爵加封,张晋然自然能出入方便,他去拜别郢王,郢王叮嘱他如果去到扬州遇到困难,可以找郑家商量。
端午在扬州终于找到燕子京,下着大雨,端午一人来到燕子京的商行,问他为什么那一天逃走,燕子京背对着她,听到端午的声音本是又惊又喜,可是想到自己的病情没有好转,所剩的日子不多,便终究还是狠下心,故意喝斥端午尽快滚出扬州,离他越远越好。端午拿着匕首要为小虾米报仇,但是被燕子京身边的侍卫拦住,燕子京徒手夺下端午手里的匕首让她滚。
端午彻底与燕子京反目,之前残存的一点恩情也消耗殆尽,她开始集中精力和岳云岫商量如何在杭州立足,既然两个人都会做手势,端午便决定仿照白草静舍的路线,她们要找一个花魁,然后让这个花魁帮助他们打响自己店铺的名声。
端午听闻杭州名媛圈中最有名的要数玉小娘,如果找她做饰品代言人,当然更好,打听到玉小娘的住处,端午就和岳云岫一起去到这处宅子附近放了一些首饰售卖。
果真机会来了,玉小娘失手打碎了一只玉镯,正让婢女去到外面店铺修补一下,婢女见到他们在家门口摆摊,自然是恶声驱赶,端午先是施些小贿赂,然后称自己会努力修补好玉镯。婢女本来就没有多少俸禄,现在有人免费送了那么多做工精致的首饰,自然欢喜不迭,立刻让玉镯给她们修补。
端午亲自设计修补款式,岳云岫再按照图样精雕细琢,不多一会儿,玉镯便修补好了,甚至比没碎之前更加璀璨夺目。端午再次送婢女一些玛瑙镯子,让她向女主引荐一下,如果能多帮他们介绍一些花魁赛的选手自然更是少不了好处。
婢女将修好的手镯奉上,玉小娘甚是喜欢,既然工艺精湛,便有意将匠人收录到自己珠宝铺子,今后也会多一些生意。自从儿子郑知衡遇到了崔十九,这几天都不再回家,原来珠宝宅那些匠人都和郑知衡在一条战线,如今玉小娘也忍不住担心,生怕郑知衡被小狐狸迷了心窍。
郑知衡把曾经服侍过崔十九的两个婢女阿彤阿潭买了回来,三人相见抱头大哭,崔十九这些天总是觉得孤苦,现在郑知衡没有嫌弃,还帮她辛苦找了两个女婢。崔氏商行已经被转卖,崔十九现在孤立无援,为了东山再起,她便恢复了女装,深夜主动扣响郑知衡的门,使用女色让崔十九更加倾心与她。
玉小娘劝郑知衡不要被崔十九迷惑,之前崔家家大业大,还有些油水,现在崔氏商行已经易主破产,自然没有追求的必要。崔小娘在郑家也是二房,常年被大房压迫,自然处处都要争名逐利。在劝阻儿子选更优渥的富家之女后,还推荐了端午,做珠宝斋的匠人。
郑知衡亲自去见端午,如今端午已经更名换姓,她知道当初燕氏惨遭灭门的还有郑氏一族的参与,原来郑知衡就是玉小娘的儿子,端午显然已经不再对玉小娘有好感。
很多貌美的姑娘为了琼花会精心准备,端午带着岳云岫一起去为自己的饰品招徕生意,但是白草堂名气太盛,很多秀女一心以带上白草堂的牌子着迷,并没有精力去找别的。
端午本来想靠近往年的花魁,但是被燕子京的珍朗阁给抢了先,看来还是要再寻她人了,端午打听到还有一个人桓郎,此人弹奏琵琶榜上有名,只是前年参赛没有取得名次后,去年便没有参赛,今年听说有桓郎的提名,但不曾见到此人露面。
仔细打听了桓郎后,端午觉得这个人很神秘,便亲自去请。见到桓郎后,看到她一人踱步在桥畔,一只脚悬空,整个身体倾斜打颤,差点失足落水。同为女子,端午遍猜到此人或许中了情伤,特意来到她身边,说了些体己的话。
这桓郎果真是性情之人,她并不看重名利,也无心美誉,心中藏有一人,却始终不能得。端午鼓励她要为自己多谋一条后路,男人没有变心时你侬我侬,万一厌倦了便会形同陌路,只要桓郎能听她的,便会在夺魁之路助她一臂之力。桓郎被眼前这位开明聪慧的女子吸引,反正空等也很无聊,便答应端午一起在选秀上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