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润青的话,让大家都想起了各自的家人和父母。程嘉树说以酒敬那些在远方的家人,祝愿他们平平安安,裴远之和毕云霄补充,祝福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驱逐倭寇,荣归故里。程嘉树给赵忠尧教授送去饺子,赵忠尧发现他的理科和文科都很好,便诚邀他开学后来听自己的物理课。组织上对一些同志进行工作上的调整,方悦容和裴远之以及民先队员随校前往昆明开展相关的工作。经校方决定,全校师生分成三批前往昆明,第二批是女生和体弱的男生先行,第三批男生则是步行前往昆明,此话一出,众生哗然。
老师解释一番后,许多同学纷纷同意,举手报名要步行去昆明,而沿路的花销,皆由政府补给,但同时老师也说,谁要是想步行去昆明,还要经过体检。毕云霄一心想参加旅行团,但他的肺部还有杂音,说明肺病还未彻底痊愈,因而他只能和叶润青这一批学生坐船去昆明。虽然教师要和家属一起前往昆明,但闻一多觉得学生都走得了,他也可以走。文颉也想和闻一多先生一起步行,但他体重偏轻,不过他保证自己的身体素质可以,闻一多也就同意了。裴远之要去给学生们办签证,而方悦容要去武汉处理运输图书的事。
他们只能在昆明见,这一趟不知要到何时,他们都是北方人,裴远之便买了防晕船的药给她。程嘉树不让双喜跟着旅行团,双喜去找方悦容帮忙。方悦容说旅行团缺少厨师,既然双喜会下厨,她可以向校方推荐他。大家看到程嘉树的名字在旅行团的名单里,他们都比较意外,因为他们一开始都以为程嘉树是跟第二批学生坐船走。林华珺收到家里寄来的信,强忍悲痛,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看到大家都在往腿上缠棕黄色的绑带,外国语文学系的同学李良狰告诉程嘉树,旅行团会实行军事化管理,到时候都要缠的。
叶润名在二十九军学过,他教程嘉树如何缠绑带。林华珺看到北平传来的电报,得知母亲病危,她万分悲痛。闻一多先生给大家上《最后一课》,课上他让林华珺来给大家朗读。借此机会,林华珺将悲伤化作眼泪流出,她的朗读也让很多人动容。闻一多先生让大家带好手中的国文课本,他还让大家记住,中国不是法兰西,因为在中国,永远没有最后一课。老师身负这趟旅行的所有师生开销,他把钱绑在腰部位置,这样可以大大减小丢钱的概率。程嘉树发觉林华珺今天情绪不太对,来慰问她,但林华珺没有说实话。
未收到妻子高孝贞的回信,闻一多又给她手书一封。旅行团的同学们已经穿好军装,叶润青和毕云霄来送程嘉树和叶润名,但林华珺没有来,她说是要在上火车前去给家里回一封电报。旅行团集合,由中将黄师岳担任旅行团团长,实行军事化管理,他说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不只是教授、学生,同时还是一名军人。大家跟着一起宣誓后,旅行团就此出发。
旅行团的几百位学生宣誓之后,踏上了前往云南昆明的旅程。林华珺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叶润青和毕云霄从信上得知她回了北平探望病母,不同他们一起去昆明。1938年2月,旅行团从湖南长沙出发,乘船经洞庭湖,抵达湖南益阳,正式开始了步行之旅。文颉主动帮闻一多拿行李,闻一多拗不过他,只好把行李给他。教授们苦中作乐,闻一多提议,他们一路南迁,一路教学,学生们非常高兴。步行一天后,旅行团在常德军山铺暂时休息一晚,这地方比较破败,吃食也不好,程嘉树脸色不佳。
曾昭抡整理鞋底的泥土,还饶有兴致地同其他教授猜谜,算是苦中作乐。文颉特地给闻一多先生准备了一个舒服的床铺睡觉,但闻一多却要和大家睡大通铺。理由是自己属于旅行团的普通成员,不能搞特殊,正好有人过来说,给老师安排的房间就在隔壁,闻一多就拎着行李箱过去了。叶润名深夜写下日记,记录这一路的旅途情况和见闻。很多学生由于没有长途步行经验,脚上都磨出了血泡,程嘉树是其中一个,双喜很贴心地给他挑水泡。环境差,有很多跳蚤,这些跳蚤不分老师和学生,一视同仁地咬。
第二天,黄师岳让他们报数,有些学生有气无力,站立的姿势也不标准,黄师岳吼了几句,他们这才端正态度。师生们一路走,边走边学,从植被类型到石头的种类,到处都是教学的素材。林华珺回到北平,她从周妈口中得知母亲在医院住了好几天。程家外面都是日军在把守。程嘉树他们在路上见到壮丁被虐待,忍不住出言劝阻,险些和官兵发生冲突。后来黄师岳过来调解矛盾,程嘉树和叶润名向黄师岳反馈这种官兵强征壮丁并虐待同胞的情况,黄师岳却不以为意。
叶润名有感而发,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感想,同时他也无法理解,这些百姓都已经贫困不堪,却还要遭受自己同胞的折磨,而他却听说八路军官兵一致,人人平等。程嘉树凑过去看他写的什么,也就此事发表了几句自己的意见。粮食没了,只能到镇上去解决吃的问题,叶润名谎称自己不饿,但下一秒咕咕叫的肚子就揭穿了他的谎言。双喜和程嘉树看到林子里有一只鸡,他们极有想象力,讨论这只鸡要怎么做才好吃,叶润名提醒他们,鸡是老百姓的,他们还等着鸡下蛋,双喜和程嘉树只能看着干过瘾。
走出母亲的病房,程嘉文安抚林华珺不用担心,应听林母的话回去读书,但林华珺已经不打算再读书了。一连下了几天大雨,汽车陷落泥地,同学们合力帮助车脱困。程嘉树十分纳闷,为什么非要以步行到昆明的这种苦方式来证明他们不是象牙塔里的文弱书生,叶润名说了一番话,再次让程嘉树对他刮目相看。林华珺去程家的新住所看望程道襄,她从周妈的口中得知程家的产业和住宅都被日本人霸占,程嘉文无奈之下去了政府谋职,结果被病床上的程道襄骂做是卖国贼、走狗。程母询问程嘉树的情况,林华珺如实告知。
得知程嘉树现在很懂事,不仅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临大,还参加了前往昆明的旅行团,病床上的程道襄虽口齿不清,但心中很是欣慰。旅行团行至贵州境内,旅途艰苦,这里遍地是山,有谚语云,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两银,说的就是贵州。走过漫漫林海,才知中国土地之宽之广,如果不走这一遭,他们这些掉书袋的人,根本不知道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他们走的这些路,古时候叫夜郎,多是崎岖山路,夜里还常常会下雨,路滑山险,非常难走。叶润名病好了以后,又轮到程嘉树病了。
行至一处,无路可走,毛教官收到命令,带了一队学生去寻路,然而前面是悬崖峭壁,加之有受伤和生病的学生,祝修远提议修整几天,毛教官反讽他们娇气,两人闹得不太愉快。闻一多坚持要走下去,没有路就造出一条路,但大家十分沮丧,丧失了斗志,连黄师岳的命令都不听了。祝修远站起来解释,黄师岳一字一句地反驳。就在此时,传来钱袋被人偷了消息,小偷被抓着后,众人赶去查看,发现偷钱的是一个小孩,名叫贵生。他偷钱是为了让大夫救他的病母,闻一多心生怜悯,劝说黄师岳别再追究。
贵生一家世世辈辈以做烟膏为生,贵生的父亲抽大烟不成人样,全家就靠贵生母亲一个人撑着,如果不换条活路,结局还是一样。程嘉树想的较简单,问双喜拿了钱,把钱给了贵生,但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后来他们暂时落脚在村里放置棺材的地方,程嘉树说要倾囊相助,帮助贵生这样的人,闻一多反驳他的话,并表示,如果想要帮助别人,自己首先要成为有用之人。闻一多说,他们之所以从北平一路南下,是要把这些像树苗一样的学生移植、栽种到遥远的昆明,希望他们在健康的土壤中成长起来。
叶润名提到科学后,曾昭抡把科学这两个字展开来讲,他让同学们相信,正义的战争终将会带来和平。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闻一多给大家朗诵《红烛》,他读得感情丰沛,感人至深。第二天大家继续赶路,但老天爷下了一场滂沱大雨,他们在大雨中爬泥泞的山路,张宗玉和双喜从山上滑下去,被同学们救起来,毛教官不分青红皂白指责祝修远,双喜解释说这口锅是大家轮流背的,修远这些天一直在帮他。而后没多久,他们找到了一处大山洞,便暂时落脚于此,好歹也是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北平,母亲做完了手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林华珺很担忧。山洞里,大家都非常沮丧,闻一多兀自唱起歌来,他的歌声让大家在艰难的路途中重新获得上路的勇气,不自觉就和他一起合唱。伙食不好,是他们遇到的又一个问题,黄师岳为此向各位同学道歉。程嘉树率先提出要翻山,几乎是所有的同学都纷纷响应,四百多名师生一致决定翻高山。男儿不展空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旅行团再次踏上征程,穿越林海,翻过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