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贤馆焚毁,经由刘义宣妥善安排,众学子均以谈赋论道为由,顺理成章入住彭城王府,安不忘危之余,重新编写新政要略,势必大肆推举,明刑弼教,洗濯朝中污秽沉疴。孙太妃得悉此讯,喜忧参半,喜则刘义宣与兄长过从甚密,关系渐好;忧则二人秘而不宣,对她似有遮掩。
眼见近来天气转凉,陈少巽思及慈幼院尚未置办抗寒衣物,干脆备好衾褥药材前去看望,刚好偶遇陆婉儿。二人得以重逢,喜眉笑目,互唤其名,只因各自隐讳身份和姓氏,美好印象仅止于此,并无其他纠葛牵绊。
沈乐清听闻孙泽海叮嘱玉肤膏用量,萌生害人之心,趁机窃取见血枯,掺入药内,致使沈骊歌中毒发烧,危在旦夕。由于含冷阁隶属王府别院,不可私下邀医问诊,秋琴通禀未果,只好暂且作罢,小辛与红丹因秋琴迟迟未归,唯有另想它法。
红丹跑去求见谢韫之,反被玉烟拦在门外,沈乐清同她串谋,故意打翻药膳,栽赃于红丹,从而依照府规严惩,将其杖刑。
小辛无法擅闯药室,除非已染伤寒,于是便用井水浇透全身,继续跪求医官现身,却不知孙泽海已被提前收买,幸好三宝及时赶到,为她拿来解药。
彭城王府今夜正值多事,原本沈骊歌气息奄奄,几乎丧命,可当侍女接连离去后,转眼精神抖擞,赶忙换好夜行衣,潜入书房欲下杀机。怎料刘义康未在府内,而是照常来到船舱,合着灯火夜色,拨弦鸣乐,睹物思“侠女”,唏嘘心境阴晴、圆缺,圆的是月,缺的是她。
沈骊歌事先洞悉沈乐清阴谋,起初打算顺水推舟装病,奈何小辛与红丹太过忠心护主,反倒身负重伤,令她颇感触动,索性提前抛饵引鱼,以待小鱼上钩,揪出幕后黑手。
玉烟出言不逊,惨遭沈骊歌掌掴,郁愤难消,沈乐清趁机提议多添剂量泄恨,随后再让灵犀投放见血枯,怎料竟被当场抓获。沈骊歌请来谢韫之主持公道,玉烟强忍恐慌,故作镇定,谢韫之观此情形,特派玉烟负责审讯,倘若没能问出何人指使,皆时交由廷尉处理。
自从王公回绝沈家求亲,沈廷章便让儿子断去念想,以免徒添苦恼。然而有情者为痴情扰,痴情怎会移情,即便沈植刻意阅信不回,来人不见,但心中仍是万千挂念,尤其王子衿巧扮男装入府质问,更叫他无法割舍,悟彻何为千金易得,真爱难求。
沈植承王子衿一诺,以誓明心,纵然王公百般阻拦,此生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待他日得到世伯谅解,再予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对眷侣释怀,一对父子顾虑,父亲沈廷章顾忌王公想法,不愿引起两家纷争,可儿子沈枫却焦虑兄长木讷性子,急盼王子衿成为自家大嫂,恨不得让二人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嫁进沈府。
王公悉知女儿偷跑出府,派人上门将其接回,沈枫一路护送,直至王府门前,再作辞别。待沈枫离开,王子衿见父面色不虞,无谓过多解释,当场表明态度,继而跨槛入宅,扬长远去。
与此同时,沈廷章闭阁自责,逐目舆图,不由思及前尘,回溯当年奉行君命,携王公二子征战沙场,诛灭外敌。奈何敌军大举进犯,袭至城门下,成合围之势,若非关乎城中百姓存亡,沈廷章怎会眼见二子被关门外,抵死顽抗,最终万箭穿心。
时至今日,遐思收止,沈廷章有负所托,深感内疚,虽说沈氏满门忠烈,无愧百姓,有恩朝野,到头来却是欠下两条血债,甚至还要波及王氏父女反目,断送小辈幸福。沈植打定主意,再无动摇之心,即便王公耿耿于怀旧时恩怨,只要他与王子衿情投意合,哪怕此生不婚,至死不渝。
朝纲列政,凡三成五而作十,刘义康制衡百官,纵结党但非徇私,便在各地广设儒学馆,开科举士,招募人才效力,怎料丹阳馆内频生事端,更有恶徒写文诬陷学子。
刘义康听闻流言,特诏陆、谢过府议事为由,联合刘义宣在他二人面前上演一出好戏,旁敲侧击。谢灏事后出言指责,陆远霜眉忍禁,布一局笑容,连连赔罪,保证定会处理得当,再无后顾之忧。
吏部郎宣读奏疏,授予官职,然而念到方清之名,却见内容已经更换,仔细回想,发现竟被刘义宣提前掉包。方清本是罪臣之子,其父方永怀因怯战被斩首阵前,方清之师更因谋逆罪行,自戕于狱中,按理来说,当属戴罪之人,不可入朝为官,尤其担以重任。
然而刘义宣与方清同出师门,共认一师,眼下谢灏如实上禀,等于当众打脸彭城王。刘义康目光逡巡庭上朝臣,衡生怒意,肃声反驳谢灏,不论功过赏罚,但从学子家世底细彻查,故转移悠悠众口,维护方氏一族。
孙太妃瞧见刘义宣同沈骊歌在含冷阁相谈甚欢,于是私下怒斥刘义宣不该有此行径,明知对方将要嫁入彭城王府,怎可再对亲嫂抱有想法,若是被有心人察觉,故意制造谣言,即便跳进黄河也难洗清,甚至还会连累整个竟陵王府。
沈乐清自作聪明,薛逑奉命出手教训,警告她别再揣测主子心思,如若不然,以死改过。玉烟虽是负责审讯,但却不愿多查,再有那日召见所闻,更觉祸端该除,幸好沈骊歌及时赶来,保下灵犀性命,要求亲自审讯。
玉烟本欲拒绝,转眼念及沈骊歌雷霆手段,包括她身居侧位,于是心下忌惮,退至门外候奉,不敢窥听。因由先前行事败露,沈乐清早已自顾不暇,纵然灵犀忠心护主,却也自知沦为废子,难以笃定往后安然,尤其沈骊歌从中挑拨,甚至愿意放她生路。
经过再三斟酌,灵犀对主抱有最有一线希望,岂料沈骊歌前来探监,并非相救,而是以弟妹性命要挟,暗示她能妥善解决后患,随后拿出肉包,转身离开。小辛负责暗中监视,目睹全程,尤其看到灵犀神色悲切,瞬间了悟。
经由月梅姑姑数日教习,转眼便到考核当日,孙太妃与谢韫之端坐正位,闻唱礼,观仪式,见沈骊歌举止大方有度,心中甚慰,而后摆手令去,赐予骊妃封号。
沈骊歌主动禀明近来府内事端,现已查明幕后黑手,紧接命人召集椒华阁众侍女,并且公开沈乐清身份,待到灵犀出面指认,岂料灵犀临时倒戈,诬陷玉烟。沈乐清棋高一着,反将沈骊歌,若非她提前准备藏有字条的肉包,恐怕现已获罪入狱。
见血枯一遇蜂蜜水便呈淡黑色,倘若谁人双手触碰过见血枯,必然就会暴露。然而沈乐清事先早已悉知,故提前洗净双手,又将沾有见血枯的帕子触碰玉烟,轻易嫁祸她人。
眼见证据累累确凿,再无可辩之机,谢韫之悲愤交加,想来玉烟侍候身边多年,竟行如此龌龊手段,若无心痛是假,但终归要给众人交代,于是下令将其处死,灵犀则杖三十,逐出王府。
沈乐清虽被罚为苦役,却以诡计护得全身而退,纵然面对沈骊歌掌掴警告,仍是猖獗豪恣,仿佛平日里下毒频繁,就连心肠也都长出蝎尾尖儿,如同行将就木的J人,总要在临死前拉下几个垫背。
沈骊歌对此行径不耻,孙太妃却颇为欣赏,识破沈乐清的小伎俩,先以言语敲打威吓,灭她气焰,紧接便顺理成章地收入仁寿阁,为己所用。
彭城王迎纳侧妃在即,沈植前来禀明陆远及儒学馆动向,顺带近日见血枯一事,特向刘义康请罪,望肯从轻。刘义康不予计较,反而听闻沈家求亲被拒,劝说他应主动争取,防止后悔,如同现下这般,人事浮沉,旧梦未了,求见佳人不得,唯以相思。
当天夜里,刘义康执灯凭寄,恰闻乐声熟耳,聚神聆听,竟从王府传来;沈骊歌抚琴释愁,窥得漫天花灯,细作端详,位于船舱所在。逆溯往昔,历历如昨,二人不由思绪万千,当即奔赴地点,奈何命里无缘,再度失诸交臂,纵然望之再顾,唯剩河岸冷寂,琴旁萧然。
沈植与王子衿不得晤面,仅仅隔着后门相见,聊表眷念。陆婉儿重回蓦然轩,看到刘义宣等候在此,回惊作喜。
陆远观妹妹心情较于以往,略显欢愉,由衷欣慰,可当目光凝落父亲牌位之时,心中恨意尤盛。人非贤圣,终是痴愚七情,但是对于陆远来说,权势为主,家人为重,而复兴陆家、枕戈饮血,便是他此生执念。
沈骊歌屡次暗杀彭城王未果,接连两次失败,只好暂且作罢,想到下次行动应是洞房花烛,故而思虑重重,唯恐牵连沈氏一门。
按照以往祖制,出嫁女儿需得先回娘家妥善置办,待一切事毕,再乘喜轿入府。纵然沈夫人万分不舍,可到底还是顾全大局,想到女儿总归要进皇家,于是反复叮嘱,各种交代,一番贴己话儿,倒让母女相聚格外伤感。
徐临担心沈骊歌顾及沈家,不忍下手,特在匕首上涂抹千丝引,而后密禀王公,此时王公身着黑袍斗篷,无人窥其真容,唯独手握木刻连体小人。陈少巽犹豫不决,碍于师命难违,肩负使命,索性隐瞒沈骊歌实情,亲手相赠。
大婚当日,建康城中十里长街,锣鼓红绸,众臣来贺。沈骊歌云鬓艳妆,广袖华服,待行过繁琐礼节,拜别父母兄弟,再由一众侍女在旁伺候,正式入住芳音阁,成为骊妃。刘义宣尚未归寝,沈骊歌坐在床边,手持却扇,虽遮半面,眸光杀伐果断。